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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、斬亂麻:鳳姐決斷太傅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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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 鳳姐威武:好你個璉二,想怎麽著?

尤家姐妹,一個以火辣美貌令柳湘蓮傷情出家,一個以楚楚動人令賈璉背上家孝國孝期間納妾的罪名。寶玉在手上有了人脈後自是要查一下,爾後發現這兩姐妹毫不浪費青春,已經和賈珍父子卿卿我我滾~被單。尤二姐幼時被許配給張家子張華,後張家生意敗落,兩家斷了往來。假石頭把張家的下落也查出來了,但沒幫尤二姐的未婚夫另娶,他想如果這回璉二沒和尤二姐混一塊,犯不著造孽,那張華潑皮一只,娶誰都是害人。

這會呆在理事廳的婆子媳婦不全是鳳姐的心腹,寶玉用扯八卦的口氣閑說尤家那點事。鳳姐心中一團亂,醋在其次,關鍵是良妾子誕下,她的蔣哥兒懸了。但滅尤家姐妹容易,璉二年輕,納妾收通房等閑事,難不成沒完沒了整死狐貍精們?

寶玉不清楚她做何想,與鳳姐聯手只是一閃念,他更多的是出於愧疚給她點個醒,如果鳳姐鬥到底,那就去滅了璉二的花花草草;如果意識到滅不完,早做打算。按紅樓判詞,鳳姐的收場是“一從二令三人木”,他想既然左右是個休,不如趁王子騰在位弄個和離。當然這話他不會明說,且看鳳姐能不能悟過來。

覆數日,假石頭窩在塾師房,親自指點新提的幾只親隨小廝分辨賬冊中的貓膩:秋收在即,六不定璉二又要向他討人手,得抓緊時間培養。

忽地李貴跑來告之襲人之母有事找他。某只暗呼昏頭:襲人帶來的幫手中一位堂姐十六歲,一位表姐十七歲,都定在今年秋收後出嫁,只餘一個多月,而他被雜七雜八的事一叉,竟忘了叫麝月碧痕趕緊回來。

幾個放了身契的丫頭都是好幫手,不能不給面子。某只撩撩衣袍,命鋤藥前去通知麝月和碧痕回來,自己邁尊腳往“廚院”去。

到了地頭,不見襲人們,只有花母和彩霞在忙碌。一問,原來襲人姐妹買菜去了。

呃,“廚院”的采買沒有另外安排男的幹,多道環節多道貪汙的漏洞,草民女又不是貴女,一直是廚娘們自購,後街就有菜市場,方便得很。

寒暄幾句後,寶玉主動道:“這些天辛苦花媽媽,明兒麝月碧痕便回。”

彩霞笑道:“爺有事派她們做只管做去,後街別的少,沒活幹的多著。”

花母道:“可不正是!寶二爺關照我們,才有這份活計。今兒尋寶二爺,是求告個假。這不事兒趕上了,原本小戶人家沒許多講究,非要兄先娶了妻、妹再出閣,卻撞上馮大爺過世,他閨女無錢收斂,想賣身為奴。不過幾倆銀子的事,我們能幫上,我兒正愁媳婦呢。馮姑娘雖說年紀小些,可以過幾年再圓房,故此想靈前訂親。不會耽擱這邊廚下的活,我們做好飯再過去。”

竟撞上穿越文必備的賣身葬父?寶玉忙問究竟,得知馮姑娘並非逃荒女,是家住西城的本地人,才十歲,母親大前年過世,兩個弟弟一個夭折,一個被無子的堂伯收養。花家願意要這個童養媳,主要是無需彩禮。花自芳是好哥哥,怕襲人出嫁後受委屈,定要給妹妹備份像樣的嫁妝,如此一來,他自己娶妻的聘禮就成問題了。

寶玉頗感慨,表示要跟去喝酒,並摘了一只荷包給花母充賀禮。說起來他完全能幫襲人備一份閃瞎後街狗眼的嫁妝,思前想後到底沒這麽做,“升米恩鬥米仇”不敢忘,再有他想用金榮和襲人,若襲人的嫁妝豐厚過頭,金母肯定不許兒媳出來做事。小紅現今就在家做少奶奶,誰讓林之孝夫妻是榮府富奴,又只有一個女兒,陪的嫁妝足夠他們吃一世,所幸賈蕓不紈絝,否則已拿著媳婦嫁妝成天吃喝嫖賭。

花家只是收個童養媳,沒準備擺酒。花母忙不疊賠笑:“可當不起,西城哪是寶二爺去的地方?馮大爺今兒落葬,靠晚自芳請幫忙收斂的親友坐一坐。”

寶玉意識到自己跑去純屬添亂,客套幾句便返回家塾,繼續指點小廝們算術。話說某只為人師原有不得已成份,現今發現自己頗有這方面的興趣,琢磨穿回原世界後不幹銷售了,考個教師資格,當老師多安穩。

沒想到今天註定沒法安靜地教書育人:明興跑來說璉二爺有請。

寶玉的墊師房住了柳湘蓮,又時不時有人來找,璉二有秘密事,便將他喚去自己霸占的那套房說話,裏外都是心腹,門前一守無人打擾。

假石頭往裏一走,看到璉二臉黑沈。

未及詢問,璉二爺已開口:“你表姐想跟我和離。”

寶玉嘴半張作吃驚樣,萬分佩服鳳姐精明果斷。

璉二接道:“她想把巧姐兒、蔣哥兒帶走。”

寶玉抓了下頭:“你怎麽想?”

璉二冷笑:“發夢呢!便是我肯,老太太、大老爺如何會應?王家更不會肯。”

確實如此。寶玉禁不住苦笑,他打那主意時沒深想,其實和離雖說比被休好聽些,王家聲譽也會大大受損,別的姑娘且不提,打譜上青雲的王熙雪立馬沒戲唱。王子騰又不是鳳姐的親爹,哪肯擔這等幹系?再則婚姻是結兩姓之好,“和離”的理由不充足,璉二肯定被赦老爺暴打一頓,除非說出“真相”。而“真相”一出,賈家準會選擇留母去子,王家或許加馬讓鳳姐和蔣哥兒雙雙“病逝”,再嫁一個王氏女過來。

璉二冷笑連連:“她向來聰明過人,哪會不明白行不通,不過是以退為進,逼著我幫她和巧姐兒、蔣哥兒‘一死了之’。法子都想好了,說她母親病重,讓我送她母子三個歸寧,實則送到她私下買的一個莊上,回府報江上‘翻船身亡’。”

果斷太果斷了!寶玉緩緩點頭:“倒是個辦法。就是要弄新戶籍,有備好的麽?”

璉二啪一拍桌:“休提戶籍,我已駁了!想的她美,拆白憑空我費這力?!還不如我自己‘一死了之’,讓她的好兒子安穩做榮府承嗣丁。琮弟、巧姐兒我要帶走。你要不要一塊走?遲走不如早走,犯不著死拖活拖,別栽進去。咱們家大小姐封妃時受的驚嚇,莫非你還想來一回?”

五彩石一聽,可勁在假石頭腦瓜裏大喊:“走走!向著萬水千山前進!!!”

寶玉自然心動,但想到假爸假媽又有些不忍、好吧,他主要是對流亡生活心存恐懼,這可不是便利的21世紀,六不定身無葬身之地。如果古代流亡生活容易,“無”怎麽會賭他能不能活過二十歲?只是這話不便出口,不然五彩石作怪,平添麻煩。

片刻,他緩聲道:“咱們一直做備手,要發動隨時可行。哎,你估我二舅會不會也打這主意?他對家族就那麽回事,明面上後繼無人,犯得著搏命?上京做太傅會遭遇什麽,他鐵定清楚。老都老了,何苦自找橫死?”——高鶚續文中,王子騰死在回京路上,這裏未必不可能。他自己不肯死,沒準有那看他礙眼的出手。說實話他都想出手,只是不敢賭手下死士能不能拼過王子騰的將士。

璉二兩眼發亮,又遲疑:“會麽?便是他走這步,四大家族一榮皆榮一損皆損……”

寶玉沒好氣:“那是開國時的情形,史家早就自家單飛了,選的姻親沒一個能禍害到他家!賈王薛倒是一直抱團,可現如今除了我那好二舅,三家中還有誰夠資格、有能耐犯上誅九族的潑天大罪?”

璉二微微點頭。五彩石看穿假石頭找理由不開溜,破口叫罵。

寶玉無奈何,笑轉圜:“我要走說聲去訪師兄、出外游學即可。你更方便,攜弟帶女去津口會友,掉海裏‘屍身’都找不著。”

璉二失笑:“是這話,只別掉個頭又舍不下這妹妹那妹妹,帶她們走可不易。”

寶玉暗吐糟:你親妹安置好了自然輕松!嘴裏言:“三妹妹已定親,柳兄不是那等薄情寡義之輩,自會照應她。四妹妹是寧府的,和王家沒關系,誅九族都牽不上她。”

璉二撇了下嘴:“明白就好!且看王大人能不能到京城,反正也不會他一到,咱們立馬被綁去菜市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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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大人沒如惡外甥、混侄婿的願死在路上,於九月二十二日這天順利抵京。但不是風光入京,該太傅舊傷覆發,病的氣息奄奄,無法即刻面君。

惡外甥、混侄婿自然奔去探視,太傅府氣氛凝重,來探視的親友同僚都被擋了,連門都沒能進。還不能怪人家:男主子垂危,爾等貴胄總不能由下人招待。

聖上連著派太醫,太醫拿出的脈案令聖上惱火又郁悶。他認為有人下黑手暗害王太傅,但從脈案看不出。聖上親歷過的陰暗多著,認定是黑手下的高妙。征戰老將誰的身上不帶舊傷?不必下毒,甚至不用下藥,弄些相克的食物就能達到目的。於是下令密查。

你說為何聖上沒懷疑是王子騰自己下的手?這不王子騰及其亡兄王子勝的記錄太好,從來沒向對手低過頭。再則王子騰無後,而以王子騰的年紀,肯定死在他前面,不必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,即無後憂,為什麽不鬥到底?

太上皇很苦逼,任誰有一個年將不惑還時不時胡鬧的兒子都苦逼。別說天家沒親情,太上皇已經拄著拐杖走路都吃力,還能拿捏神馬權柄?故此掏心掏肺和兒皇懇談,說江山代有才人出、一代君一代臣,王子騰之流就當是他的人,別用了。但天家顏面不可傷,皇帝已發了明旨,王子騰仍做本朝第一個武將太傅,專職陪太上皇下棋喝茶。

皇帝不得不退讓,如果王子騰死了,更打臉。

不日義忠郡王奉旨探視王太傅。此人是壞了事的義忠親王之子,庶妃生的,幼時因後宅爭鬥跛了一條腿,因禍得福成為廢太子惟一幸存的兒子。他不良於行,身份又不夠,原本無資格襲爵,奈何皇上和廢太子交情好,不理朝議硬是讓他做了郡王(宗室無不變之爵,親王的嫡長子也就是郡王)。因其嘴巴子乖巧,不時被太上皇招到座前說笑解悶。

太上皇、聖上的厚愛,終令王太傅病勢減輕,他只會有一頂虛銜的話也傳出來了。

危極解除,璉二煩惱依舊:鳳姐為母更強,拿自己以前犯的罪威脅璉二。

幾經拉鋸雙方達成妥協。十月初,王仁和他的某妾侍在順天府某處“急病過世,因患的是時疫,兩人都燒了”,忠仆帶著妾侍子和王仁的“遺書”等往王府報信,在門口遇上去探叔父的璉二。

王子騰纏綿病榻,璉二自告奮勇送內兄遺孤及其骨灰往金陵。鳳姐“心悲兄逝,思念年邁多病的老母”,拉了璉二向賈母、邢夫人求告,要帶著兒女一塊去金陵。

金陵山長水遠,鳳姐又是管家媳婦,一眾親長皆不願鳳姐隨行,惟賈母思及自打鳳姐兄妹鬧了一場,璉二夫妻關系更緊張,不若趁此機會讓小夫妻同行,或許又好的蜜裏調油,至少不會似冤家相看兩厭,於是點頭恩準。

王夫人滿身不得勁,聲稱自己上了年紀,要邢夫人管家。

為何她不要權柄了?喳,管家不可能完全不得罪人,她裝菩薩這麽多年,犯不著為此暴露狠辣的一面。她有譜,老太太不可能把管家權都給邢夫人,只會是二人協理,這樣就可以讓邢夫人去當惡人。再一個,璉二私下孝敬她許多銀子(其實是假石頭借璉二名義孝敬的,以求王夫人不為銀子作惡),在她想來,璉二無非為大房正位請她高擡貴手,榮府遲早是璉二的,不若做個順水人情。

果然賈母發話讓她們妯娌協理府中諸事,並命李紈、探春、惜春搭把手。她原還想讓黛玉也學學,黛玉明智地以“守孝”婉辭,她再想學管家,也不便在外家管事,頂多拿閨中聚宴練練手。

這些事寶玉沒摻和,因為十月秋闈,那頭鑼一敲,這頭他的黑臉師兄便要潛心苦讀,為明年的春闈奮鬥。師兄一路苦心教他,他也該關心一下師兄,於是跑張府做狗腿。

沒想到張舉人壓根不在乎科考,只顧逮小師弟苦讀——他已內定配公主了!

仕途徹底完蛋,張明同自然寄厚望於小師弟,再則自家座師終究年紀擺那塊,又有國子監諸事,在京師兄惟有他一人,他不管小師弟誰管?

假石頭十分受教:太傅危機解除後,他生出點雄心,高鶚續文中神瑛侍者中了舉,他覺得自己未必不行。身為應試教育產物,背功還是過得去的。再則考舉人已是按取仕標準,不是取書呆子,他好歹是21世紀大學畢業生,出社會數載,眼界肯定比古代學子寬闊。更緊要有好座師、好師兄,名師出高徒!雖說考舉人無法再提前弄來考題作弊,但座師和師兄手上有大把主考官副主考們的文章,他們的偏好總能拿捏住,沒準又是一次過了。

如此這般,家墊交給柳湘蓮賈蘭賈菌等,他只在每晚回來時詢問一二,現今人手充足,又有舉人單聘仁坐堂,倒也不用他時時盯著。

不日秋闈結束舉子榜出,個中有國子監的秀才,有張家親友故交,少不了應酬,張明同領著小師弟迎來送往:寶玉本是隨他學“禮”,現成的機會。

正忙碌,忽地“聖恩”再降賈府,一家夥把寶玉砸的吐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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